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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账单,你不信的话——”“你父母呢?”
“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父母对你外婆的病既无动于衷,又无能为力,以至于要靠你——”他低眸,看着她像达芬奇笔触的脸:“一个有点姿色的十六岁女高中生去筹钱。”
少薇像挨了一闷棍,曝露在灯晖下的脸上,一双瞳孔茫然地失焦着:“我父母……”
陈宁霄淡淡地睨下目光:“你是要说,你也有个重男轻女的父母亲,还是他们干脆就不是人?”
“一定要这样吗?陈宁霄。”她声音轻轻的,像冷的雪。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她瘦得过分的身形似乎晃了一晃,站不稳似的。
“就算你觉得我做错了事,也不关他们的责任。”少薇咽了一咽,修长的颈项因为她的用力而硬筋清晰,“而且,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是么。”
少薇顿了一顿,掐紧了手心:“我只是走投无路找一个男人借了钱。”
“只是借了钱,你慌什么?”
“没想到会见你,知道你会误会。”少薇扬了些唇角:“所以我来解释。”
“你陪他去摄影展时,不知道是你外婆病前病后?”
少薇怔了一下,未及开口,陈宁霄又淡淡地问:“是你先陪他左右出席场合,所以才觉得可以找他借钱,还是先找他借了钱,才陪他左右?”
少薇没说话。
“少薇,有些心理上的侥幸,就像烂泥沼,只要有一点,就会不断侵蚀你心里那些坚硬健康的土地。”陈宁霄戳破她:“第一次在摄影展,被别人看作是他的挂件,你屈辱,不忿,躲在二楼露台狼吞虎
咽。第二次在这里,你低眉顺眼,懂察言观色,会端茶倒水。再下一次,你是该长袖善舞能说祝酒词能喝交杯酒,还是小鸟依人嘴甜像那只鹦鹉?”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他,所以对他随叫随到如履薄冰当恩人供奉。”少薇低垂的眼睫在灯光下投下浓密阴影,用一股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语气说:“我只想着,假如他对我有什么图谋,我保护自己,大不了死伤,可是在他没有图谋之前,我要怎样呢?”
她语气轻了下去,不是质问,更像是叙述:“你没有借过钱,我借过,腰杆子软了,骨头碎了,别人不催你还债,你就感恩戴德,何况是十万块,跟阎王赎回了我外婆的命。我也想硬气一点,可是做人,在恩人面前做人,没人教我过什么是感激和讨好,怎么分自尊自爱和不知好歹。假如他要我脱了衣服躺上床,我跟他血溅五步。可是他没有,他关心我,带我看病,叮嘱我写功课,看我期末成绩,和我说他女儿青春期的烦恼。他需要,我陪他出席了这唯一一次朋友会面,作为朋友女儿的身份。就这么不可以吗?”
“朋友身份。”陈宁霄哼笑了一声,看她的目光有一层遥远的客观和怜悯:“你听过,扬州瘦马吗?”
“什么?”少薇一愕,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身体深处似乎已感到某种不妥。
“古代人买了穷苦人家的女儿回家,琴棋书画地教着,长大后或者自己纳为小妾,或者送给权贵当外室养着。”陈宁霄口吻凉薄,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历史常识:“少薇,别不仅当了瘦马,还提前被有钱人送上社交场搞情妇社交,一鱼两吃。”
少薇笔直站着,似乎很**,又似乎轻易一折就要断了碎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宋先生除了借我钱,再也没给过我什么,我也从没开口问他要过什么。”
“那只能说明,你被非常便宜地养着。”
他的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