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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今天是他转入内控重症监护病房的第九天,他还没有醒来过,心脏骤停使他陷入深度昏迷。大脑非常神秘而复杂, 缺氧的几分钟造成的伤害不可估量, 青年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哪怕秦护士早已见惯了年轻的生命逝去, 也不免为青年叹息。
她擦去了青年脸上的污垢, 重症病房冷白的灯光照得肌肤近乎透明。秦护士在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青年,余光的错觉中, 仿佛下一秒孱弱的青年就会睁开双眼。
重症监护室的探视时间非常短暂,只有十五分钟。只来得及看一看,说几句紧急的话, 但到了这里,每一句话都显得异常重要,想说更多,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然而面对没有任何回应的青年,无论多少,或许都是一样的。
他对外界的回应太少,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来探望他的人会感到深重的无力。
秦护士发现,探视罗闵的有三个人。
最为年长的来得最多,第一次来,还是精神利落的黑发,而后银丝占了上风,鬓边霜白。
秦护士最习惯他来,男人会讲近来发生的大小事,细致而温和,不紧不慢,除了某次提到谁的骨灰已经下葬时顿了顿,转而说起另外的事。讲到最后一句话,时间刚刚好,他会俯下身,额头贴着青年的额头,和他郑重地说再见。
偶然瞥到男人的眼角,才发现他不如面上平静。
而后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他说话的语调很怪,似乎从来没学过字正腔圆地讲话,不过他也不怎么说,只会哭,泪水把口罩打湿,险些滴到罗闵身上,秦护士不得不把他请出去平复心情。
大概是因为高个子年轻人太爱哭,所以他只来了一次,之后又换了一个相貌很英俊的人。
虽然英俊,但也异常令人不适,他比前两位沉默得多,他来的几次都只是坐在床沿,深深地凝望着青年,那样的眼神,像是要将青年吞进肚子里。
他一句话也不说,气氛死寂,静得令人心悸。
但偶尔的,他会小心地伸出手,将几缕贴在罗闵脸侧的发丝拂至耳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使他从指尖到小臂颤抖。
他们或许都在恳求着某个奇迹,青年会掀开他长长的睫羽,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他应有的健康,和他们离开这个嘈杂的空间。
到处都是仪器的响声,没有一刻是停歇的,点滴的下坠汇聚,形成回响。秦护士习惯了,但对于喜欢安静的人来说,实在难以适应。
大概也因为这,才吵醒了青年。
青年醒时,秦护士正在为他测量体温,那双紧闭的眼帘毫无预兆地掀开。
一抹蓝绿色的幽光闪过,而后回归于一片深邃。她惊讶地直起身,数据正常,才要出去唤来值班医师,却见罗闵开合嘴唇,似乎在说些什么。
秦护士低下头,隔着氧气面罩,听青年含糊而嘶哑地说:“…冷……”
体温36.3℃,很正常。
但青年似是忍受不了,泪珠争先恐后地从他漂亮的眼睛中冒出,滑过侧颊,隐没在发丝中。
他只是流泪,面容还是如沉睡版平静。
可落下的泪珠并不停歇,那双黑沉的眼中没有悲伤,没有恐惧,青年面无表情,仿佛只为了流泪而流泪。
泪水洇湿了枕头,医生赶到时,他又闭上了眼睛,再度陷入昏睡。
罗闵也没能认识秦护士,秦护士休假的一天,他在昏睡中转入普通病房。
病房内采光很好,阳光和煦地照进来,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