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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暂时安定下来,之后,陆闻枢寻了个时机,离开了此处。
陆闻枢一路来到主峰议事堂,踏入施着禁制的院子。
陆子午正在院子里站着,背影伶仃,肩头微微垮着,单是背影,看上去无比落寞伤神,像是承担了什么令她难以负重的东西。她手指摸过议事堂中的石桌,在陆闻枢出现后,头也不回地说道:“枢儿,怎么来得这么急?”
她哀叹道:“看来,倘若我不出现,你还真要将此事认下了。今日可真是苦了你了。”
陆子午嗓音轻轻柔柔,似乎无半点指责的意思,陆闻枢却满眼戾气丛生:“你凭什么将她毁了?”
“我凭什么将它毁了?”见陆闻枢第一句话并非感激,陆子午倏地转过身来,怒意满面地看向陆闻枢,“就凭你闯出的祸要连累一整个承剑门替你担着,你倒是看看,刚刚在石台上,哪个承剑门弟子能抬起头来?!”
陆子午说:“我真后悔,在你想要争夺掌门之位时,没有和你争到底。”
眼前的这个,是她的儿子,也是她的业障。
七百年前,陆闻枢羽翼丰满,不再听她的话,还想夺她权柄。却因弱水一事,不得以闭关了三百年。四百年后,陆闻枢出关之后,实力大增,顺理成章登上承剑门掌门之位,联合宗门内的其他长老,彻底将她架空,让她再也没有靠近主峰的资格。
陆闻枢哼了一声:“不是你不想和我争到底,是你已经争不过我了。”
陆子午目光锐利:“若我还是承剑门掌门,绝不会犯这种错。陆闻枢,一千年前我就提醒过你,不要为那点儿女私情误事。”
陆子午意有所指:“若非你自己生事,哪怕你曾经做错过事,留下的痕迹也早已消失。可你不,你偏偏要自己制造大量的证据,向他人证实你犯过错。一意孤行,愚不可及!”
但她忽的冷笑:“可你能复活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真的已经逝去,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成不了真。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将就?”
陆闻枢咬紧牙槽。
“陆闻枢啊陆闻枢,你知道待在你这个位置,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陆子午道,“太微宗虎视眈眈,玉陵渡明明对不起我们,今日却也要站起来踩上我们一脚,星罗宫也掺了一脚……还有风息谷,风息谷谷主就是根墙头草,哪边厉害倒向哪边。他们都想着踩死了承剑门后,踩在承剑门的尸骨上再进一步,你不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就算了,竟然还搞出什么枢机阁,弄什么傀儡装脏——你明明知道,我最恨修机关术的修士。”
听闻这句话,本来想说什么的陆闻枢面色难看下来,忽然间像被抽去所有力气,头颅一低,垂头道:“我知错了。”
说完,他黯然离开院落禁制。
“替你认罪,我有条件。”陆子午却扬声道,“让我重新有进入议事堂的资格。不然,我就将枢机阁阁主是你的事公之于众。”
陆子午面若寒霜,威胁的语气格外认真。
陆闻枢脚步停顿片刻,却冷冷吐出了一个字:“不。”
陆闻枢回头看向陆子午,眼里是早有预料的恍然。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回到议事堂……原来,这就是您想要的。”
“母亲,您不够了解我,我却了解您。”陆闻枢反复摩挲着指尖戒上的那一抹红,冷得像有雪落的眼睛里,笑意也跟着冷了。他道,“我们都知道,哪怕我不将您请回来,您也不会把真相说出去。”
“正如四百年前您被赶出主峰,却不敢为自己声张一样,只要我作为承剑门掌门的本事强过您,您就会好好维护我的名声,胜过于维护自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