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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重新撕开了,因着暴雨连绵,在湿热的环境中化脓发炎。所幸他不会死。
他跟在封无为身后慢慢走。
直到那日,封无为进了离剑宗仅有百里的小城长阳,他慢吞吞跟进去,在里面走了小两个时辰。
封无为补给行囊,去了长阳最热闹的东市。
他挤在人群中,偶尔还有人投来古怪的目光,都叫他心情更加差劲。
封槐被人群一挡,跟掉了人,正要找,忽然感觉到地面不正常的震动和不远处传来的喧哗声,他心底忽然升腾起不安……有水汽?
“决堤了——洪灾来了!!!快往高处跑!!!”
不知是谁气若洪钟地大吼了一声,顿时整个东市都混乱起来,震动起来,人群涌动着开始往一个方向涌。
封槐怔愣在原地,他手指按住颤抖的腿。
他怕水,尤其怕……这样奔涌而来的洪水。
他应该跟着跑的……快跑,快跑,他还要去找他哥,洪水来了,他哥怎么样了?
封槐在人群中央茫然地四处看:“哥哥……啊!”
他被后来人撞到,下意识跑起来,却被人群推搡,不过一瞬息,就摔倒在地。
后面的人还在一个接一个蜂拥而来,无数鞋底踩过来,封槐近乎恐惧地尖叫了一声,他死死抱住头,不断发出痛苦的闷哼。
好嘈杂。
奔腾的可怖水声、人的尖叫和哭喊、脚步错乱的声音,还有他自己的惨叫和骨头碎裂的声音。
封槐几乎快死了,浑身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也许有的还刺入了他的脏腑,他完全动不了,只能在跑过的脚的缝隙中,看着外面。
他眼睛大概也受伤了,彻底看不清了。
他数不清有多少人从他身上踩过去。
好熟悉。
在遇到封无为之前,许多许多年,他都这样,在黑暗里,被无数人踩过去。
也是洪水多发的年节。
那时候,他还真正活着的时候,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的时候。
村子气候诡异、或旱或涝,年年歉收,饿死的、淹死的数不胜数,于是就有那么一个人提出——要不我们用古法试试。
许多人说:也没办法了,死一个总比所有人都饿死好。
他就是被选中的,死的那一个。
没办法,抽中签的是他养父母的亲儿子,他们哭着忏悔着把那根签塞在他手里,把他推出了房间。
他亲生的父母抛弃了他。
养父母抛弃了他。
这个村子抛弃了他。
他懵懂地被带去河边,看着他们把自己捆住……
最恐怖的是,他太痛了,他的恨太强烈,他没有死成。
他还活着。
他是被活生生地砌入了石桥的柱子里,每日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从他身上踏过去。
他在全然的黑暗里,只能感知到痛。
但他听见许多人幸福的声音。
“真的有效果,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太好了!我家这个姑娘不用送走了。”
“爹、娘!打了麦子我想吃白面馒头!”
“今年不搬迁,省了不少钱,年底说不定能修一间屋。”
“姐姐,我们去田里找地瓜,还有田鼠!”
……
那他呢。
他日日夜夜哀哭,谁记得他,谁听见他,谁在乎他!
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