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到达现场(1/2)
伯伯做豆腐，两个儿子从伯父这里按照批发价买豆腐然后到菜市场按照市场价卖豆腐。市场逐渐打开，挣了一些钱，伯伯经常大摇大摆的回到农村，宣称要在我们村找最漂亮的姑娘做他家的大儿媳。那得意的样子，如同皇帝来到人间，任选谁，都要感到那是无上的荣幸似的。经常给那个时候的我们这个穷困家庭上一堂课：“让孩子上学干嘛，顶个屁用，你看我们家两个儿子都挣钱了，一个月一千多……”。
每次听到这话，清风的爸爸二话不说，一直叫努力读书，好好学习，只要肯学就会一直供下去。
“在整个村子都是数着的”，这是伯伯炫耀出来的词语，听到的人只是听听而已，美的标准自在人心。清风想只要是伯伯看中的，那就是他嘴里最好的，就算不是漂亮的，也要被他吹成最漂亮的，仿佛他的嘴巴会变戏法，会让人大变全身。要是放在现在，不用去整形医院了，只要让伯伯审一遍是否美，通过了就完成了似的，何苦还动刀子，费钱还伤身不是。
爸爸在家等了清风一会儿，就骑着电动车带去伯父家。一条大街直通南北，街道的最南边，去往街道的最北边，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格子庭院并列两旁。
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以来，土坯房和土坯围墙早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红红的砖墙，阳光下熠熠闪光的瓷砖拼凑出美丽的字样和图案，镶嵌在屋檐、房间外墙、两道围墙界限的最顶端，一派祥和瑞丽的风貌。
马上就要过去了，清风突然问起爸爸来：
“爸爸，到了后，我哭不出来怎么办？”
爸爸一边骑着电动车望向远方，一边干脆的回答问题，似乎有责备，但又不确定：
“哪有哭不出来的，到了就哭出来了。”
清风半信半疑的说着，
“要是真哭不出来呢……”
爸爸没有丝毫生气的口吻，自然地说出，
“那就到屋里转转，看看也行。”
清风松了一口气似的，回答着“哦”，在心里嘀咕、酝酿、设想着那个画面。爸爸对清风能问出这个问题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也许他背对着清风，看不到他面部具体的表情，还以为会招致一顿痛批呢，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堂哥堂妹的感情似乎应该近一些，但清风仔细搜索已经经过的人生，尤其儿时的记忆，似乎从未有堂哥参与的画面。
交集想起来真的太少太少了，少到堂哥死时竟想不到可以怀念的瞬间来加深对他的记忆，少到他走到人生的终点对即将面对他遗体时竟寻不到可以迸发眼泪的缘由，少到如今紧紧依靠那一点拐了几道弯的血缘关系来维系参加他葬礼的情感羁绊。
人生至此，过去的一切繁星点点，终将换不来死后络绎不绝的悼亡人。
爸爸的电动车很快把清风运到了那一片情境当中，胡同口的公路上残留着两响炮雷声般空鸣之后自由坠落到地面的零星碎片和小炮筒如花撕开的半完整不规则的各式各样的筒身。
鸡零狗碎的地面一直延伸到伯父家的大门口，他的庭院临街而设，因此路线并不长。一路走到门口，还是没有人，哪怕闲站一旁抽烟聊天的一两个人都没有。
站在大门口，迎面而来的是熙熙攘攘的庭院，正是早餐开饭时间，人们正兴致勃勃的分着大锅饭菜，一手拿着近一斤的长馒头，一手端着热气腾腾腾菜香飘溢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