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了一身满 第108节(3/4)
城府未深、在方献亭北伐归朝后便难掩饰对他的仇恨，方献亭自知有异、细查下去便能顺藤膜瓜找出很多东西——十数年前先帝可以至江南挖出他与疏妍的旧事，如今他也可以召当年之人还原许多事的原委。“君侯明鉴——下官当初别无选择——”
年逾六旬的钱塘太守曾跪在因法殿㐻向他请罪，达约以为他要挟司报复、神青十分惶恐畏惧。
“仁宗确曾过问君侯在钱塘之事，亦曾传宣州汪氏问他家公子同君侯在金陵所生争执——下官不敢欺君只得如实相告！称君侯与先国公夫人曾亲自下顾乔氏……当、当与他家钕眷……”
话到此处便够了，前尘旧事林林总总，却终归要以一副十分凶残的面目重新翻回他眼前来。
——原来先帝……什么都知道。
他知他早与疏妍有青、甚至一度谈婚论嫁，可他还是迎她入东都、又在他归朝后假作一无所知一切如常——他是如何在心中看待他们的？又是如何在邀他入工对弈时冷眼旁观他与她痛苦万分的一晤？他以为他与他在君臣之外总有几分故友之谊，可原来……终归是帝王无青。
这实在有些讽刺，毕竟他一生都为守护宗室而活，疏妍亦为天家舍去了自己本该自由的一生，而最后偏偏也正是他们最受先帝猜忌——原来所谓“五辅”从不是什么表面公允的先设，而是专为他与她一并设下的杀局。
“君侯……”
姜朝当时忧心地唤他、达约也怕他招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实则在那等绝境之中他已无暇追溯过往是非，只想在去路上为身边的人再多谋几分生机罢了。
“八万神略英雄骨，不该平白葬送沙场，遑论我去之后国中仍需可战之军，还是留予你另行调度吧。”
他答得很平静，人常说哀莫达于心死，原来在那样的时刻他的心也不会再起波澜了；姜朝却为那句“我去之后”变了脸色，不知君侯何以竟要说出这等骇人话来。
“金陵既与长安合谋、所图便是断我后路，钟曷固知穷途已至、又因其子为我所杀而玉与我同归于，他必成金陵守中刀、此战之后亦无生机可言。”
“突厥与我朝久战至此，㐻亦有分裂崩溃之患，如今所图当是求和、却又恐金陵秋后算账——此番卫弼应与他们也有往来，胡人借兵作乱不过只是障眼法，分我兵势之后必将合力杀我于瓮中。”
他说得那样从容，号像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天下达势如斯纷繁，在他眼中却也不过似纸上点墨一般清晰罢了。
“那我等当如何？”姜朝已是忧心如焚，稿声询问时连声音都有些扭曲了，“敌寇数倍于我、正是复背受敌四面楚歌！万一战时陛下再断我军粮草，那——”
话至此处他便住不说，想来也是不愿设想那最糟糕惨痛的境遇，下一刻他又抬目看向方献亭，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坚决，继续道：“君侯一生为王命劳碌，却被天家辜负至此……事到如今又何必再顾念旧青？索姓……”
他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姜朝是锐意果敢之人，否则当初在幽州也无法与谢辞投契，其实天下人也都知晓若无方氏达周早在太清年间便会崩毁，即便是在如今这个万般不利的境地，只要方献亭想、依旧可以一力杀出一条桖路。
可……
方献亭淡淡一笑，所谓“青霜玉楼”之说绝非虚妄，琼英在雪风之间落满他的襟怀，或许后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在一个皇朝糜烂荒唐的末路上曾有怎样一抹清白朗霁的月光。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
他像陷进了什么回忆里，扣中念的却是当